在川藏线上,连续开车16小时,那真的是发疯了。但这次发疯真不是我们主动的,而是被这发疯的路逼的疯狂行为。
在波密我们等来了小白和小黄,跟我们共同面对一个残酷的事实:在离开扎木镇约70公里的玉普乡,每天早晨6点要封路,直到晚上7点才开放。继续前进,要么起早,要么赶夜,我们选择起早。
这么一早,我们就错过了然乌湖。到然乌的时候还不到7点,天漆黑一片,没有一家早餐店亮着灯,吃早饭看然乌的想法灰飞烟灭。翻越海拔4400多米的安久拉山口后,路书中的住宿点八宿,成了我们吃早饭的地方。
在这一路,有三条著名的大江一直伴随着我们,一条是雅鲁藏布江,一条是怒江,一条是澜沧江。此刻我们刚刚告别雅鲁藏布江,身边出现的就是怒江。松垮的山体,垮塌的路基,咆哮的江水,是怒江给我们的下马威。但过了神奇的怒江大桥之后,这山路居然就顿时变成了小油路,这就是著名的怒江九十九道拐了。
说说怒江大桥吧。先过一个弯曲度很大的隧道,刚出隧道就是桥头,它不过短短十来米宽,两端有岗亭,有荷枪的解放军,严格禁止摄影摄像。车到桥头,必须停车,战士会确认前车完全过桥后,才会放行,而且坚决要求以时速5公里过桥。据说有一北京来的朋友,曾抱怨说“爷不会这么开车”,结果被解放军勒停在边上,“看其他人怎么开的”,然后才放行。怒江大桥,就是这么神奇。
拐了一道又一道,翻过4650多米的业拉山口,就到了邦达。在高原,冬天的阳光依然强悍,这里的地表模样像极了美国西部片里的景象,我们的心情也挺像西部的牛仔,在尘土飞扬中奋勇赶路,在疲倦中出现了敌手,当然我们的敌手,不是持枪的匪徒,而是一段段的烂路,必须高度警惕、严防死守才能逾越的烂路。
期间翻过了海拔5008米的东达山垭口,想起在扎墨公路口,一段正在拍摄的电视剧的台词。男演员(饰演导游或者是领队)对着一群俊男靓女说:大家在这里随便逛逛,买点东西啥的。等下我要带大家翻越4500米的高峰!说得很是高亢,那些男女表演出惊讶继而神往状。呵呵,现在对于5000来米的山口,我们已经到了“关山度若飞”的地步。
到芒康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了,算来我们整整耗时16个小时,从波密的扎木镇到了芒康,行驶了580公里路。
我们的MG3SW和小白他们的切诺基,到了芒康就不得不进维修厂里检修了,因为一路磕磕碰碰,不能不让人担心。不过,我们喜欢这种感觉,本来自驾游就具有其他旅行方式所不具有的快乐:通过!
信仰之路
芒康是川藏滇中转站。我们和小白他们在这里又要分别了,他们继续川藏线,我们继续滇藏线。
自驾游爱好者都习惯比较四条进出西藏路线的优劣。100天前,我进藏选择是青藏线,让我感受到大自然的雄伟,感受到时空亦大亦小的神奇,我的思维因此深受震撼。而川藏线从拉萨到芒康的1500公里,却是我灵魂遭受冲击的一路。
冲击我的是那时常遇到的磕着等身长头去拉萨朝拜的人和那些拄杖转山的人。虽然我已经无数次地听说过,也无数次地看过图片,但当我正面看到他们的时候,我不能不承认,我的灵魂有种受煎熬的感觉。
他们少则三五成群,多则十数人,我见过最大的一个团队有二十多人,男女老少都有,貌似家族性的一次集体行动。他们的保障都在一个车上,虽然以前的人畜车大多换成了拖拉机,但机动车只在生活资料运送时省时省力,并无法提高等身长头的速率。路途遥远,路况艰难,忽雨忽雪,用身体丈量着道路,天黑了就在路基下树林里扎营,饿了就点火烧的酥油茶吃糌粑,他们就这样一点点以神圣的方式向心中的圣地前进。
有信仰,会使人变得单纯。如果能经年累月做着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那一定不会像我们这样常常在不安与恐惧中过活!为什么我们不敢做自己想做的,因为我们一直想预知未来,为什么我们容易贪婪,因为我们永远在担心短缺。因为想太多,所以永无安全感。
信仰是一种力量,与金钱无关,与时间也无关。信仰可以穿越时空,也可以逾越贫富,在西藏在拉萨我们能真切地感受到。当时下很多人在祈求“保佑升官发财”的时候,藏传佛教的信奉者却在祈祷“世界和平,苍生健康”,当很多地方在高价售卖着头香头钟的幸运时,藏民放养的价值数十数百万的牛羊在不贪的信念中安享着天年。
从芒康到德钦的路很好,游人很少,冬季的下雪天,即使住在飞来寺等几天也看不到梅里雪山的模样。也就是在这里,我猛然意识到,已经走出西藏了,虽然我还有澜沧江,还有茶马古道,还算在藏区,但那波澜壮阔的景象似乎在渐行渐远,内心里出现了空虚。我们甚至很后悔,无论是川藏还是滇藏,都不该像我们这样逆着走!好在不久的将来,我将从上海沿着318国道进入西藏。